风华正茂的年纪,看着却已是耄耋老人一般——一身的暮气。
李云深忽然发觉,他已经记不清当年第一次见杨子仪是什么光景了,只记得一双格外灿亮的眼,从泥土里不甘的抬起来,绝望的注视着他。
原来一晃眼就过去了这么多年,他才发觉当年少年已经老了,已经变的这样——
他没有再想下去,揭开手里的酒壶提高自己灌了一口,而后抛给了杨子仪。
“五十年的竹叶青,给你践行。”烈酒冲进嗓子里,火辣辣的疼起来,他自即位后谨遵医嘱,少喝烈酒,如今这一口酒下去,半个心肺都要烧起来。
只是疼的又何止心肺?
“好酒。”杨子仪仰头一口灌完,放开手翻身上马,在马上朝李云深拜别。
“老大,”他喊一声,笑的从容,“保重!”
——今后我不在了,你要保重。
李云深便也看着他笑,微微仰起头,朗声说道:“保重——”
杨子仪便再朝谢青吾挥手,一甩马鞭,向着远处而去。
身下的青骓仿佛是意识到了什么,不安的往前挪动两步,李云深有一瞬间想就这样追过去,去那天地广阔之地,带着谢青吾跟杨子仪一样远走高飞,而不是困与这方寸之间。
然而他不能,他是这天下的皇帝,合该一辈子困与此,不得解脱,所以他只能向前看去,再一次朗声喊:“保重——”
明明是那样沉稳的声音,却在末尾时带出不能克制的颤抖。
远去的人脊背一僵,却并未回头,只是往后招了招手,而后一路疾驰,再未回头。
李云深便一直目送他远去,直至他的身影消失在古道尽头,他这一生送别过太多人,而今,他送别了杨子仪。
年轻的帝王在萧冷的长风中矗立许久,他有预感,此一去,可能再无归无归期。
——杨子仪,兴许是回不来了。
“青吾,”他仔细握着身边人冰冷的手,放进自己掌心,“从此皇城只剩下我们了……”
只剩下我们困与此地,不得离开。
高处不胜寒,他站在这世间权势的至高处,身边空空落落。
谢青吾抱住他,与他额头相抵:“殿下,我在。”
李云深环住他的腰,将他紧紧箍在自己怀里:“我知道。”
“——我不会放开你。”
——这辈子不可能,下辈子也不可能,永永远远我都不可能放你自由。
谢青吾闭上眼:“我亦是。”
——我愿为你画地为牢,也永远不能放过你,让你走。
所以我们,天生一对。
所以在这九重宫阙里,彼此相拥取暖,一同走下去。
——
杨子仪在皇城外十里处看见陈林,一身黑衣,马背上一件玄色大氅,除此之外别无他物。
“路上冷,你畏寒,披上好过些。”玄色大氅被扔来,杨子仪微微一怔。
陈林却以为他是不想收自己东西,于是补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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